在《海军协定》这个以英国公务员闯大祸——丢失抄写的秘密文件为线索的故事中,福尔摩斯在听完精神备受煎熬而终成恶疾的当事人菲尔普斯的叙述后,自顾自拾起一只百叶蔷薇,说了一段令人费解的话,来”安慰“ 神经被击垮的菲尔普斯(当然没有安慰到,只增添了不解)。
原文如下:
He walked past the couch to the open window,and held up the drooping stalk of a moss-rose, looking down at the dainty blend of crimson and green.It was a new phase of his character to me, for I had never before seen him show any keen interest in natural objects.
“There is nothing in which deduction is so necessary as in religion,” said he, leaning with his back against the shutters. “It can be built up as an exact science by the reasoner. Our highest assurance of the goodness of Providence seems to me to rest in the flowers. All other things, our powers our desires, our food, are all really necessary for our existence in the first instance. But this rose is an extra. Its smell and its color are an embellishment of life, not a condition of it. It is only goodness which gives extras, and so I say again that we have much to hope from the flowers.”
我在看 84 版影视作品时,即使配上中文字幕,也完全不能理解这一段,今天第三次看,觉得有意思,仔细看了小说中译本和原文,才明白其含义。
这一段其实是福尔摩斯在用花儿的存在来推演起“上帝的仁慈”来——花儿这样没有实用价值,作为生活的附加品的事物的存在,即是上帝仁慈和至善至美的证明——附加的精致只能来自至善至美的源头。
这样牵强附会的推论,显得有失水准。但这段话的精粹在于:借福尔摩斯推理论证的思维,来描写花儿这样充满感染力的美好事物的”慰情“之用,为小说和人物增添了一抹了浪漫主义色彩。
朱光潜在《给青年的十二封信》中写到的:“织锦和钢铁房屋用意旨在适用,而湘绣和中世纪建筑与适用之外还要能慰情,还要能为作者力量气魄的结晶,还要能表现理想与希望”
这便是欣赏和创造美的意义。
参考译文
李家真译文
他顺着沙发走到了敞开的窗子跟前,拈起了一枝低垂的洋蔷薇(11),低头欣赏它浓绿深红的娇艳色彩。眼前的情景向我揭示了他性格当中的全新一面,因为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他对自然事物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
“再没有哪样东西比宗教更需要演绎法。”他倚着窗板说道,“通过演绎专家的努力,宗教完全可以渐渐变成一门严谨的科学。在我看来,要想证明上帝的仁慈,花朵就是最有力的证据。说实在的,其他的所有东西,不管是我们的力量、我们的欲望,还是我们的食粮,全都不过是维持基本生存的材料。然而,这朵蔷薇却是一份额外的恩赐。它的芬芳和颜色令生命增辉添彩,但却不是生命存在的条件。额外的恩赐只能出自仁慈的胸襟,所以我要再一次强调,因为花朵的存在,我们完全可以对生活充满希望。”
周克希译文
他在长沙发旁边走过,从开着的窗户探手摘下一朵茎秆下垂的百叶蔷薇,欣赏着红花绿叶精巧的搭配。对我而言,这是他性格中的一个新的侧面,我以前从没见过他对自然界的事物表现出如此浓烈的兴趣。
“再也没有比宗教信仰更需要用到演绎法的领域了,”他背靠着百叶窗说。“借助于推理的手段,宗教可以成为一门精确的科学。我们相信上帝至善至美、无所不能,这种根深蒂固的信念,在我看来可以归结到这些花儿身上。所有其他的东西,我们的体能和才智,我们的欲念,我们的食物,都是生存所不可或缺的。但是这朵蔷薇是个附加的东西。它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但是它的色泽和芳香使生活变得更精致。而附加的精致只能来自至善至美的源头,所以我重申一遍,这些花儿给了我们无尽的希望。”